油奈

第十三章

“不是每个人都能活得随心所欲”

“不过任何人都可以有这种可能，除了你”

“凭什么？”

瑟兰迪尔手里攥着的是一个长约20cm长的透明圆筒状的玻璃制品，从手掌中露出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有液体在流淌，却看不清里面装着什么

而平时白皙好看的指背和手背上遍布着露出血丝的擦痕，暴起的一根根青筋可以看出他现在的心情并不太好

索伦在一旁看着瑟兰迪尔真切的表达疑惑和不解，他是真的不懂为什么自己不能有生而为人所拥有的权利和自由，却没想过这些权利，也是可以被其他人轻易剥夺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看到这样的瑟兰迪尔，心里有一个地方堵堵的，很难受

但是这些不能妨碍他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他眼前

他要瑟兰迪尔清楚的明白一点，没有他，他会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人人都能啃一口

他身边的人，会因为他遭受所不必要的伤害

有些事情，不是你拼了命，就可以摆脱的

“可能是因为，人都想看看美好的东西，被毁掉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

瑟兰迪尔没有回话，他沉默着抬起手，看着手中的东西。

被挡在他手掌后的玻璃圆管露出面目，流淌在液体中的，是两颗红血丝遍布的，新鲜的眼球

杂乱的房间中陷入寂静，两人谁也没有开口

瑟兰迪尔深吸了口气，抬起头透过房顶的玻璃窗看着外面闪烁的星星，打破沉静“难道，没有反抗的办法吗……”

一只手轻轻的落在他的肩上，热度透过衣衫传过来“有些人，生来如此。”

“啧”

回应他的是轻轻一声嗤笑，语气里充满自嘲“有些人，生来就在深渊……”

——我的命运，我的人生，通通都是……笑话

如果一切可以回到从前，你想怎么掌握自己的人生？

瑟兰迪尔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然后自欺欺人的在脑海里将会遇到的各种问题和事情处理干净利落，摆脱烦人的事和人

可每次梦醒后，带来的只有巨大的落差感

————

当瑟兰迪尔赶回那个熟悉的小镇时，加里安已经失踪快48个小时了

加里安的父母已经报警，瑟兰迪尔站在店铺外围，看着他们短短两天仿佛老了十岁的模样，他有些茫然

为什么呢，加里安不是会离家出走的人

他还说过，等我回来

那他在哪里？

心里有一个想法在叫嚣，会不会是谁抓了他？

瑟兰迪尔皱着眉头，一种不好的预感一直围绕着他

拿起手机，又一次拨打了加里安的电话，对面传来的依旧是嘟嘟声

忙音响了一阵又一阵，瑟兰迪尔伸出手指按下红色的电话图标，就在这时，手机叮铃响起两声

瑟兰迪尔一愣，连忙打开短信，上面只有短短几个字

——7号酒吧

发件人是加里安

瑟兰迪尔的脸色一变，将手机揣进兜里就往7号酒吧跑去

风将他的帽子吹掉了，金色的长发被他束在脑后，额前未被收进去的发丝在脸侧飘动，苍蓝色的双眼不在纯粹，他紧皱着眉头，路人被他的美丽所惊叹，却被那阴沉沉的装满了暴戾的一眼吓得呆愣当场

直到这个少年风一般跑了过去的时候，才慢慢从那压抑的一眼中缓过神来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真的，他还以为这个男孩，要来砍他呢

就连学校的短跑比赛，瑟兰迪尔都没有这样全力跑过，他停在酒吧的大门前，缓了下气喘吁吁的身体，然后才慢慢走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的缘故，酒吧里安静的过分，昏暗的灯光只能让他看清大概，他站在大厅里，没有发现任何人

瑟兰迪尔将手机掏出来，打开手电筒，在大厅里转了一圈，才找到一扇半开的门

他轻轻走进房间，手机的灯光往里面照进去，空的，没有人

里面有几台电脑亮着，瑟兰迪尔走近，上面是分成了九宫格的监控画面，其中一格中，能看到有个人躺在床上，身上绑着束缚带

一个男人正在他身上摆弄着什么，瑟兰迪尔又凑近了些，男人在这个时候离开，使得他看清了上面的人的面貌

床上那人，眼皮被器具分开的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正是消失了两天的加里安！

床边摆着的是各种手术工具，瑟兰迪尔只是扫了一眼就猜出了这男人是要干什么

他这是要生生挖了加里安的眼珠！

“喂！给我住手啊！你们不是要我来吗！我来了！我来了啊！”

“有什么冲着我来，别碰他！”

但监控中男人显然听不到他的声音，他已经拿起了手术刀，在加里安的床前左右动了动，显然是在找一个舒服的姿势

发觉在这里无法阻止，瑟兰迪尔夺门而出，一定是在这里的某个房间中！

他在酒吧里上下乱翻一通，却根本没有找到那个房间，瑟兰迪尔喘着粗气，在大厅里看着一开始发现监控的房间，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迈不动

理智让他进去，可是脑海里却一直闪过那双只要看着他仿佛天空都亮了许多的眼睛

他止步不前，这时却有一双手，轻轻却不容置疑的将他推了进去

电脑已经没有了画面，只是在电脑桌上，放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双眼睛

瑟兰迪尔在这时整个人冷静了下来，他走上前将器具握在手心

“是你吗？”

“不是我。”

“那你来做什么。”

“你知道的。”

少年青涩的脸庞一如既往，他的笑都傻兮兮的，每次看到他，眼睛都像充满了美好一样澄澈

眼神中是干净又满足的，仿佛，他就是他的全世界

【瑟兰迪尔，你有没有一点点，对我多出对其他人的喜欢啊···】

【瑟兰，我永远不会丢下你，自己逃跑···】

当鲜红的血从他头上流下的时候，他一脸庆幸的看着他

【幸好，没伤到你】

瑟兰迪尔的身躯微微颤抖，他回过头

“我要他们死。”

“好”

站在门口的男人心里一痛，他有些疑惑，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可是为什么

痛苦却比开心要多呢

“我要看着他们死。”

“好”

“治好他的眼睛”

“好”

索伦慢慢靠近他，将颤抖的身躯禁锢在臂弯中

“不要伤心，明天，这一切都会好的。”

瑟兰迪尔没有挣扎，只是空洞的一双眼睛，仅剩余烬

我本以为，自由是为良药

是让我逃离深渊的，唯一的方法

可是偏偏

将我从深渊中拉出来，又将我一把推了回去

索伦，我不痛苦

我只是不甘心

如果一开始就不曾给我光明，我就不会奢求，因为我从不曾怕过黑暗